曾經制作過一系列環保影片的國家地理頻道（National Geographic Channel）不久前遠赴印度，拍攝全球第一大有機棉出產大國。背后贊助這部紀錄片的是荷蘭時尚零售商C&A。
為了讓這部片長60分鐘的影片更有看頭，制作方特意請來Alexandra Cousteau，法國海洋探險家族庫斯托的第三代傳人。她隨著鏡頭帶我們來到印度中央邦的棉田，聽當地農民講述傳統種植和有機種植的區別。對比之下，高低立現。
現今全球范圍內，每年新上架的服裝中有半數以棉花為主要原材料，但傳統種植方式正嚴重威脅生態環境：24%的殺蟲劑買主來自棉花產業。有機棉占盡優勢：它在種植過程中很少使用殺蟲劑；對于水資源的需求也相對較低；只要合理安排，農田的表層土也能得到修復。
然而，當C&A自身的快時尚標簽和環保項目擺在一起時，難免撞出些許違和感。
1980年代開啟的全球化運動讓制衣產業的成本迅速降低，這讓顧客得以用相對低的價格買進流行款。可進一步導致的結果就是，衣服的更新頻率不斷加快，穿一季就束之高閣已成普遍現象。為了同時滿足“低成本”與“高產量”，制衣產業從源頭開始的每一個流程都有可能造成極大的環境污染。
據英國時裝商業評論（Business of Fashion）報道，服裝紡織業是僅次于石油業污染最為嚴重的產業。生產1000克棉布——差不多可制成一件T恤和一條牛仔褲——需要消耗2萬多升水。將原材料制成各種服裝的過程，包括采用的一系列染色和裝飾工藝，期間需要使用多達8000種不同的化學品。
隨著Zara、H&M銷售額年年攀升，“浪費制造者”變成企業避之不及的話題。外加2000年后的兩次棉花價格大幅波動，令嚴重依賴棉花的服裝零售商們開始認真考慮起環保型替代品。
棉花的主要產區為中國、美國、印度，苗期對溫度要求較高。2002年與2009年的兩次厄爾尼諾現象令棉花產量大幅下滑，價格自然隨之上升。全球有機棉官方網站數據顯示，棉花價格在2011年達到233.5美分/磅的峰值，此后雖然歸于理性，但其生產過程中必需的農藥、肥料價格仍舊居高不下。
2004年，C&A將注意力放到有機棉身上，以有機肥料替代化學制品。然而，這一實驗項目進行得并不如想象中那么順利，導致棉花種植業在緊接著的幾年間不斷質疑有機棉是否具有盈利性。新墨西哥州立大學學者Denise McWilliams在2007年的棉花論壇（Beltwide Cotton Conferences）上列舉出幾大障礙，例如生產成本以及尚不成熟的有機棉交易體系。
直到2009年，C&A與美國紡織交易協會（Textile Exchange）、殼牌基金會（Shell Foundation）合作成立了CottonConnect，致力于幫助全球小農戶過渡到可持續發展的棉花種植，也就是有機棉種植。在之后的幾年里，CottonConnect的合作伙伴隊伍迅速擴張，其中包括同為快時尚的Inditex集團、H&M，也有Burberry、愛馬仕、開云等奢侈集團和品牌。
“一直以來，奢侈品牌都在扮演（可持續發展）響應者，但是現在它需要轉換角色，成為創新引領者，來解決諸如可持續供應鏈等一系列問題。”Marie-Claire Daveu說。這位曾經為法國政府工作的可持續經濟專家在2012年加入開云集團，領導著由15人組成的可持續發展部門。他們的目標與業績單獨構成了開云集團的《環境損益表》。
去年3月31日，開云與英國新生代公司Worn Again以及快時尚品牌H&M簽訂合作協議，試圖利用技術實現紡織品回收利用。“我們每年使用6500萬噸聚酯纖維和棉纖維產品，2020年的消耗量預計達到9000萬噸。”開云集團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Francois-Henri Pinault說道：“如果能將這項技術運用在開云的供應鏈上，回收的紡織品數量將很驚人。”除了”環保“的金字招牌外，紡織品回收技術將為集團節省一大筆成本開支。
瑞典服裝零售商H&M同樣將“可持續計劃”公諸于世，并立下誓言：到2020年，H&M使用的一切資源都必須是可持續的。據集團發布的《2010年可持續化報告》，當年生產中使用了1.5萬噸有機棉花，相較2009年增長了77%。去年8月，H&M還宣布每年拿出100萬歐元，用以促進服裝回收再利用的技術開發。
去年10月21日由開云集團投資并聯合出品的一部環保電影《Ice & Sky》在法國上映。電影講述了氣候學家、冰河學家Claude Lorius的故事， 他是發現全球變暖至關重要的角色。
為了塑造“環保斗士”的影響，H&M同樣花樣百出。先是在全球49個國家和地區推出“舊衣回收”計劃，隨后又將2016環保自覺系列限量版（H&M Conscious）送到巴黎盧浮宮展示。這些展示服裝都是由面料邊角料、塑料片和有機面料加工而成。
相比起他們，C&A似乎更愿意在材料源頭，即棉田上做文章——以海量農戶陳述以及棉花田照片證明品牌在環保方面的努力。而實際數字也證實了它在有機棉上的投入。根據美國紡織交易協會的最新報告，C&A在2014年成為全球有機棉第一大買家。公司官方數據顯示，去年C&A40%的銷售額，即1.3億件商品原材料為有機棉。
當被問到價格這一敏感話題，C&A發言人的說法是不會讓消費者為“可持續”買單，“盡管價格會稍高于普通產品，但銷量越高，價格就越親民”。為了更好地傳遞這一信息，C&A決定登上大熒幕。“紀錄片更夠深入淺出地講述這個根牙磐錯的有機棉市場，讓盡可能多的觀眾了解、議論時尚環保。”C&A說。
按照時間軸，這部有關有機棉的紀錄片會首先在葡萄牙和意大利的國際地理頻道播放，隨后登陸歐洲、亞洲以及拉丁美洲。
由此可見，背負“破壞環境”罵名的零售商們已經高調地走上環保這條路。如果按照“態度決定一切”的說法，它們自然希望能夠借此避開責難。留下來的問題是顧客是否愿意花高價購買環保產品，以及能否抵擋住快時尚所締造的平價流行——因為即使原材料再環保，全球填埋場也總有一天承受不了如此巨量的廢棄衣物。
編輯：辛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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